鹦鹉先生

你从哪里出逃 又要去哪里做英雄

【mcup/鹅鸭杀pa】请不要调查(一)

观前提示:虽然并不能算是悬疑作品,但依然欢迎在答案揭晓前猜测角色身份。

说是鹅鸭杀pa,只有角色设定使用了游戏设定,背景故事有所改动,如与历史重合,也许纯属巧合。

除红雪外全员cb。

本话出场:黑猫,繁华,红叔,小雪,Badcen,天翼,qiqi

 

黑猫接到修理工作是在凌晨三点,他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敲响他的房门,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随后他听见了信封投进邮筒的声音,于是立马清醒过来,套上夹克褂子走到门口,紧张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也许只是个送邮件的。

对方的背影已经离去很远了,黑猫这才敢拉开一条门缝,确保门口没有被做什么记号,然后从邮筒里谨慎地掏出那封新到的信。他关上门,简略地读了一遍,只是个请他上门做管道修理的工作,报酬不低,看起来够他这一周都能吃上好饭。就算这样,凌晨三点送来委托也是令人恼火的事。黑猫一边低声骂了几句,一边开始收拾自己放在床边的工具箱,对于他来说工具箱就像同床共枕的家人一样亲密。

他出门的时候,外面还吹着点冷风。家门口圣诞树上依然挂着零星的装饰,远处的那几户也是如此,甚至看起来还更凄凉。圣诞节依然是要过的,即便小镇外面混乱的消息一天接一天地传来,但这不影响人们在节日里放松一下,尽管只有一天。黑猫不喜欢圣诞节,因为没人会在圣诞节叫工程师进家门做修理工作。事情总是这样,让所有人都受益的事一向是没有的。

他就这么一边抱怨一边自我安慰地走到了信封里说明的地址前。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想着雇主也许是熬不住睡下了,于是写了个纸条说明情况。这是很常见的解决办法,他写好纸条蹲下身,想把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去——就在这时候,他闻见了浓重的铁锈味。

黑猫耳朵抖了抖,他觉得情况也许比他想象得糟糕。他打开了手电筒。在看清门缝里流出来的暗红色痕迹后,他往后连退了几步,脚下失了根一样开始发软,猫尾巴也不安地甩起来。

“刺激。”他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凌晨工作准没好事。我应该直接回去睡觉。”

不,也许应该先报警,但他相信警局也不会乐意凌晨三点上班的。如果一走了之,他又挪不动脚步,那摊血迹好像活了一样紧紧抓着他的心,他没法把目光从那上面移开。

“我得为我看到的东西负责。”他想,“不然在这个小镇上,还有谁会为这东西负责呢?”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几步。他把工具箱放在地面上,然后猛跑几步,深吸一口气,用他能用出的最大力气一脚踹向了大门。门应声落地时激起了一片灰尘,发出乱七八糟的响动,听起来不像是砸到地上。黑猫过去把门扶起来,然后双手颤抖着用手电筒一点一点挪着照向门口,想看看那底下到底有什么——

“上帝。”他倒吸一口气,“真的是尸体。”

 

黑猫转身就发现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黑夜里看不太清,镇上的灯火已经熄了个七七八八,月光也很遥远。他看见那人手里提着个黑峻峻的筒状东西,无法让自己不联想到棒球棍与枪管,如果再离谱一点可能是火箭筒。

半夜独自走夜路遇见不对劲的人,是跑还是不要动?黑猫想起这个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被教育的安全问题,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这个问题他听到过无数不同版本的答案。他想起他读中学的时候——天哪,他想,自己这是已经开始进行人生走马灯了。

但那个人靠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好像是对黑猫伸出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又朝他那边招招手,意思是让黑猫过去。

黑猫紧张起来:“你要灭口?别,我不往出说。”

“你有病?”那人说,“真灭口你早死了,过来点,说说那儿是个什么情况。”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大半夜跑来这儿干什么?”

“我就是来修个排水系统。”黑猫说,“做本职工作而已,大半夜莫名其妙跑过来的人是你。”

对方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好吧!我还以为你能有点用。告诉你吧,我在调查最近镇上发生的意外,你也许知道,外面风向变了。过几天说不定军队会让我们把墙壁全部漆成白色。”

“外面的风向每天都变。”黑猫说。这话换来两声干笑,那人说:“你这人还挺幽默的,可惜看起来胆儿小,不然我肯定要邀请你加入调查,毕竟连这倒霉事儿都碰见了。”

“别了……”黑猫赶紧摆手,“我对那些事情都没有兴趣,最大的愿望就是安稳地干自己的活。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在警局调查的时候,我可以替你证明你是在案发之后过来的。”

“行!”那人轻轻点了点头,这时他的一头卷棕发终于在月光下显现出一点冰凉的色彩,“我叫繁华。你最近注意着点儿,遇见事情反应快着点儿,现在活命可不容易。”

黑猫眨了眨眼:“我是黑猫。更该注意一点儿的是你,繁华。我就是个工程师,那些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们在大会上把自己的主张谈得再天花乱坠,也需要花钱雇一个人帮他们修下水道。”

繁华听见这话,仰起头发出类似乌鸦的笑声。笑完后,他指了指黑猫:“你真的很好玩。祝你好运,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能听到更有意思的玩笑。”

 

黑猫这个晚上没有睡好,他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翻来覆去,却总是闻到房间角落灰尘的味道,这让他难以入眠。第二天早上六点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收音机,准备收听每天早上唯一的娱乐频道,但熟悉的频道只剩下电流空寂的噪声。过了一会儿,那个主持节目的人疲惫的声音终于越过电磁波,从老式收音机里传来:

“大家好,我是天翼Alety,很遗憾地告知大家,今天的频道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暂时停止放送,真的很对不起。请切换别的频道吧,早间有更值得大家一听的内容,比如说官方新闻媒体。”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黑猫也并不想听新闻频道,他关掉收音机躺回床上,打算今天什么都不干。如果不是警察来传唤他调查昨晚的案件,他不会踏出房门一步了。

 

天翼关掉收音机,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带倒了一旁的水杯,但他没有管,里面所剩无几的水滩开在桌子上,从木缝间一滴一滴流下去,在灰地上留下深色的印痕。

今天早上五点,他难得早早起了床,打算再排演一遍自己写好的节目稿子。这一期的内容他想了很久,有些夜晚甚至不眠不休地改动,为了让内容能和时事联系,他还买了大量的报纸。他想,这个镇子也许需要一些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但是这个逗大家笑的计划在今天破产了,就在他站在窗边演练第一遍,研究怎样才能用最轻松搞笑的语气念出这些内容时,他的窗户被人撬开了,然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要回头,”那个声音说,“安静一点。”

天翼立刻闭嘴了。那个顶在后脑勺上的冰凉圆柱体是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他只是没想到这种事会这么快地降临在他身上。他想了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挺无辜的:“这只是初版稿子,我还没有发布,以前我也没发布过相似内容……如果你在这个镇上而且经常听我的节目的话,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么,今天也不要发布它。用你擅长的普通笑话填充过去吧。”

“这太为难人了,就算是笑话也要打几天底稿的,你知道,现在气氛越来越凝重,逗听众们笑是件难事,但现在离节目播出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

天翼说到一半再次噤声,因为他听见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肯定是拉枪栓了,他想。

“你不用说那么多的。”背后的人似乎离他更近了一点,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边,“我不喜欢听娱乐频道,但是你不能发布这篇稿子,我没有别的要求。”

天翼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但不知为何就是听不出是谁。戴着厚口罩吗?他没时间详细思考了。而且,他熟悉的那些平时嘻嘻哈哈的家伙们,没有人能和背后这个冷静得让人觉得随时能扣下扳机的声音对应上。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想法是先留下自己这条命。他说:“好吧,那就停止放送一天,我会写别的稿子的。我向你保证。这样可以吗?”

“可以。”对方说。

“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不会往出说的。”

“不行。”

枪口在天翼的发间蹭了蹭,金属的冰冷温度一下子从他的头皮窜到脚踝,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不行就不行,可以把枪放下了吗?”

“你把手稿扔进壁炉里,然后往前走两步,三秒后回头。”

天翼只能照做。他没什么犹豫地把那两张泛黄的纸扔进噼啪作响的火光里,火苗瞬间往上一窜,差点舔到天翼的指尖。他急忙缩回手,再往火里一看,自己这几周的心血已经无影无踪,纸的灰烬和碳灰混在一起,这样看起来自己辛苦创作的东西和只用于生火的木炭也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他慢慢地往前挪了两步,窗口透出的寒气远去了,壁炉的温度炙烤着他。他在心底默数了三下,然后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艰难地转头,并在心底祈祷下一刻不会看到一颗子弹朝自己的眉心飞来。

对方还是很讲信用的。天翼完全转过身来的时候,背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窗户也好好地给他关上了。他先是慢慢地向窗户靠近,然后快步走过去,用手扒着窗框朝外望去,试图找到些什么痕迹。但除了凌晨五点寂静冷漠的街道外,他什么也没看到。

 

有人敲响红叔家的房门的时候,他正在给小雪准备晚餐。小雪听见敲门,知会了在厨房里忙活的红叔一声,就走到门前小心地拉开一条缝。来人朝她礼貌地鞠了个躬,看起来并无恶意,于是小雪把他请进了客厅。

来的年轻人个子很高,身板也笔挺,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卷毛,和这个小镇的生活氛围看起来格格不入。小雪拉开椅子请他落座,他没有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往前轻轻一推。“您好,夫人,我是Badcen。红叔的老朋友托我给他带来一封信,并表示很遗憾他不能亲自来看望朋友。现在外面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他脱不开身。”

小雪没有动那封信,而是更详细地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人:“果然,一眼就感觉是外乡人呢,不过红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还是请坐吧。”

“这就免了。”Badcen摆摆手,似乎就要离开,转头却看见了正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的红叔。红叔把菜碟子往桌上一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别那么客气,就按小雪说的,坐下聊聊吧。”

这次Badcen没有再拒绝。小雪热情地又去取了一双碗筷,说难得家里来客,正好晚饭已经做好,就留下来吃一顿吧。Badcen还在犹豫,红叔补充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这本来就是给我和小雪的饭,不会有问题的。”

“抱歉。”Badcen说,“您知道,外面的战争……”

“嗯,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新闻了。”红叔笑了笑,“这封信是我的老朋友的?是哪位老朋友突然想起来给我写信了呢?除了镇上的人,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邮筒里收到信件了。收音机我也很久没听过了,你看,就在那边橱柜上面,都落灰了。”

Badcen顺着红叔的目光看了一眼,如果不是红叔说起来,他根本看不出那个灰色的长方体是一台收音机。“看来您确实很久没关注外面的事了。”他说,“这样也挺好,不必为无法左右的事耗费心神。至于是谁为您送信,我不方便告知,您自己阅读后就知道了。”

“好好,那吃饭吧。”

红叔把那封信装进口袋里,然后拿起刀叉和筷子,Badcen也礼节性地随便吃了几口。红叔的手艺很好,肉做得口感细腻,但比起这个,他敏锐地发现红叔只吃素菜。

“cen是来送封信就走吗?还是会在镇上住一阵子?”

小雪和红叔在饭桌上有很多话聊。似乎是有点担心Badcen被完全排除在外,小雪主动提起了与他有关的话题。Badcen收回思绪抬起头:“噢,这次会住一阵子,给先生带信也是顺路。”

“那住所什么的都搞定了吗?我看天色已经不太早了。”

“嗯,谢谢关心,大部分基本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红叔静静地扫他一眼,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两个。我和小雪都会帮你。”

“谢谢。麻烦二位了。”

“最近可不太平。”小雪起身给Badcen添了些咖啡,“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但在今天下午,警察局公开了一桩凶杀案。死者是个小说家,据说死前她正准备把自己新写的小说书稿装进信封投递出去。看来现在我们不能被人听见自己在写什么,说什么。”

“哪儿都一样。”Badcen说,“必须当心自己的嘴。”

小雪遗憾地笑笑:“是。我还读过她的小说呢,那是个关于异常的怪物的故事,很有趣。真可惜。”

 

Badcen离开的时候红叔看天色不早,问他需不需要送,他婉言谢绝了。但他现在一个人走在路上,觉得也许真需要一个当地人来导航。小镇的居民在夜总是闭门不出,连灯光也锁在房间里,街道涂满了油画一样的漆黑,星空像撒在天上的碎玻璃,Badcen发现他抬起头时可以看到教堂和它背后的远山的轮廓。

事实证明在这种夜色中,不看路是不行的。他感觉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往后退一步就稳住了身子,但另一个不看路的人在那里晃了好几下,手忙脚乱地捂住了斜挎着的布包,Badcen听见那里面发出金属碰撞的混乱声响,瞬间警觉起来。

“不好意思!”对方微微一低头,Badcen看到了猫耳朵,他挑了挑眉。对方继续说:“有点赶时间。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猫耳猫尾的青年,据说以前占领这里的人把他们工厂生产的废弃物都倒进小镇附近的河里,导致部分原住民发生了变异。Badcen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带点魔法色彩的传说,但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哦,我没什么事。”对方甩甩头,耳朵也跟着动,看起来是真的动物耳朵,“就是走得有点急。”

“半夜赶路?”

“刚从警局回来,急着回家,晚上不敢在外面。”

“是今天那桩凶杀案?”

“是,我目击了现场,所以要去做个调查。”

“目击了现场?”Badcen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他想了一下又说,“看到凶手了?”

“那倒没有,只有尸体。要是看到就好了。”

“噢……那就是凶手还没被抓吧。我今天第一天来这边,你这样说,搞得我也有点紧张,正好晚上我看不太见也不熟悉路,一起走吗?”

“行啊。”对方似乎来了兴趣,“外乡的?你去哪儿,我给你带路。我叫黑猫,在这儿长大的,以后在镇上要是遇见什么事可以问问我。”

“Badcen。”他点点头,“谢谢,今天晚上碰见你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两个人一起走了一段,零零散散聊了几句,都是些没有太多营养的闲聊。送到岔路口时,Badcen抬头看了一眼路牌,说这边就很近了,于是和黑猫在这里分开。黑猫一开始有点担心,还问用不用送到门口,随即又觉得过分冒犯,自己否决了这个提议。

回到家后,黑猫第一次开始思考关于这个小镇的事,在思考时他关紧了门窗,旋即又意识到这样做就又和街上的居民们一样,不由得有些迷茫。就在这迷茫中,他无所事事地打开了收音机,随便地扭到早上的娱乐频道,天翼从来不在这个时候做广播,他只想听听比自己的内心更空旷的电流噪声。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天翼正在广播,在这个白昼被夜色几乎全部吞没的时刻。街道安静得让人难以呼吸,但电磁波却正充斥在空气中。天翼在讲一个士兵笑话,讲一个吃不饱饭的人为了吃军队的干粮而参军,结果发现军队的干粮就是从他家所剩无几的粮仓里偷的。

好像是有点好笑。黑猫想,但是为什么呢?

 

天翼结束广播的时候,门正被推开。因为早上的事,他有些过分神经敏感了,在门被打开一条缝的瞬间他就跳起来撤到壁炉旁,用于夹滚烫炭块的夹子就在他的手边。只要对方没带枪,他就还能反抗。

“你好急啊。”来人看见天翼这幅样子,倒是乐得很。天翼看清是谁后,反而更加不敢放松:“就急了怎么着?qiqi你大半夜的来干嘛,出去,吓死我了。”

“我在数人数啊。”

红发的麻烦家伙从腰间抽出他的匕首,刀刃在摇晃的煤油灯旁一下一下闪着金色的光泽。天翼没有再犹豫,也抄起了烧红的炭块,火苗还在上面嘶嘶作响。“别找我事!”他说,“我今天早上已经被威胁过了,别想再威胁我,你看看是我的夹子长还是你的匕首长。”

“呀,真急了?”qiqi还是乐呵,“我想杀我这一周见到的第十六个人,你是第二个,别急。”

“你……”

“你早上还被威胁了?咋威胁的,说说看。要是情节够有意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先找找那个人。”

“没啥精彩的。”天翼把炭块扔回炉子里,听见一声撞击的闷响。“写了点不该写的,被人拿枪指着了。”

“咋,你讲笑话不会讲到保守派笑话了吧?”

天翼正要往椅子上坐的动作顿住了,也忘了对方手里还拿着刀,冲上去就捂住qiqi的嘴,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是真想我死是吧!”

qiqi把他的手扒开,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我告诉你,我还知道以前保守派换选票的事。这镇子对于这些事的热情你也知道,他们哪分得清自由派和保守派?所以收上来的选票都是对半开,因为住在这里的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两种颜色的选票有什么意义。结果保守派就留了十张对方的票,剩下的全换掉了,怎么样?拿去当笑话素材吧,期待明天早上六点听见你的节目。”

天翼往后退了两步,看看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光,又回头看了qiqi一眼,用他能用的最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你这个疯子。”

“你也差不多,天翼。不然我怎么不找别人?”

“如果明天我的脑袋被挂在门口示众,那就全都是你的错,你后半辈子都最好给我记住。”

“没事。”qiqi用匕首的刀背拍了拍天翼面前的桌子,给后者吓得往后跳了两步,“要是有谁能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估计只能是我。”

“滚出去,现在。”

qiqi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出门走了。天翼重重地把门关上,泄愤似的落了锁,又把自己整个人摔回座位去,望着脚边的壁炉发呆。墙上的钟敲了第十二下的时候,他又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猛地拉开窗,煤油灯金色的光立刻迫不及待地从窗口窜了出去,门口的街道上像一张被泼了黄颜料的黑纸,随着他的走近,那里又勾勒出他黑色摇晃的剪影。他对着自己的影子狠狠啐了一口。

天翼心里清楚,qiqi无疑是比自己更激进的自由派,那个人在住进小镇之前,经历了联邦制风雨飘摇的那几年。qiqi当初来到小镇的时候大家都很反对,但他拿着把刀到处晃悠,大家也就对他没有什么意见了。没人想惹疯子。

但qiqi其实不是疯子。至少他神志清醒。天翼想,单从立场上讲,他很羡慕。而自己是个胆小鬼,被枪指着就把手稿丢进火里烧掉,如果是qiqi的话估计会举着手稿高喊一句“自由派万岁”然后在被子弹打穿前把手稿塞进对方嘴里。

“见鬼了。”他沿着墙边滑坐下来,用手勉强撑住脑袋,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的脑袋突然从脖子上掉下来。他开始认真考虑qiqi的提议。“也许我的确应该把那件事写成笑话,”他自言自语着站起来,“人们不懂选票,但懂笑话。”

于是他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伏案写起第二次的手稿。他写得很入神,任何人见了都会感慨这位电台的主持敬业之深,但只有天翼自己知道他正深入在自己黑不见底的迷茫之中。他并不确定这样做的正确性,就像他并不认为自由派在战争中胜利就能为这里带来什么福音。他写断了一支钢笔,这是很少见的事,笔尖折断的瞬间他有种奇怪的预感,但他只是去换了一支笔。

他开始觉得冷,明明壁炉旺盛地燃烧着,火光在他眼前舞蹈,但他感觉到刺骨的寒意,立马去床上取了外套,到最后甚至裹上毛毯。

与此同时qiqi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晃,他又经过了十四个人,其中还有小镇里他少有的熟人之一Fo。他停下脚步算了一下人数,如果现在回去找天翼的话,自己就能用这把刀和他比划一下。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只要再遇见一个人拿刀捅穿他的喉咙就行,但有种预感提示着他,于是qiqi开始折返。

 

“十六。”qiqi指着天翼家的门牌,敲了敲门。“我来把你的脑袋挂出去了。”

没人回应,这让qiqi瞬间不安起来。说这种话通常是会被天翼拉开门缝痛骂一顿再被关在门外的,但房子里安静得出奇。出门了吗?但壁炉没有熄灭。火焰的声音很明显,在qiqi注意到壁炉燃烧声的时候,他也开始注意到烧焦的气味,以及燃烧物声音的异常。他思考了两秒,拿刀刃撬开了锁。他经常做这种事,轻车熟路。但当看到屋内的场景时,就算疯子也得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假的。”qiqi感觉自己的声带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了。他本能地尽量睁大眼睛,好让自己在满屋烟雾中尽量看清歪倒在椅子边上,已经不太能辨认人形的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蓝色的墙壁已经被爆炸的烟雾熏黑了,天花板也歪斜着掉下几片砖来。没有人来过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即使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人们权当是一次隔壁疯子科学家实验的意外。而在这里,壁炉的火焰已经挣脱束缚,逐渐开始吞噬那个躯体身上裹着的,焦黑的毛毯。

qiqi怔了一会儿,跑出门打了桶水泼在壁炉里,让这燃烧了一整个冬天,为它的主人提供热量,最后却要吞噬主人的火焰停下来。他喘着气看着只剩灰烬的炭块,还有已无生息的躯体,混沌的大脑才让他艰难地说了第二句话。

“真的假的……天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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